作者：汪　榮

　　在近年的文藝作品中，無論是當代文學還是影視劇，“東北故事”都是炙手可熱的話題，也生產了大量的精品之作，更被一些評論家稱之為“東北文藝復興”。在最近的屏幕上，又一部東北題材的劇集正在熱播，引發了大眾的廣泛關注，那就是網絡劇《黑土無言》。《黑土無言》由臧溪川執導，陳建斌、胡軍、鄧家佳領銜主演，于2024年1月10日開始在騰訊視頻X劇場播出。該劇講述了刑警隊長關宇破獲離奇案件的故事，而隨著關宇調查的深入，一段東北往事也逐漸從過往的歷史中漸漸蘇醒。

　　《黑土無言》中鄧家佳飾王萍。

　　電視劇《黑土無言》海報。

　　《黑土無言》中的溫情片段。

　　《黑土無言》的劇照極具東北美學。　本版圖片均為資料圖

　　曲折離奇的懸疑刑偵劇

　　毫無疑問，懸疑劇一直是觀眾喜聞樂見的故事類型，也是網絡劇中最為突出的種類，在愛奇藝、騰訊和優酷等網絡視頻平臺上都有專門的懸疑劇場。其中，最為具代表性的劇集包括《白夜追兇》（2017年）、《無證之罪》（2017年）、《隱秘的角落》（2020年）、《沉默的真相》（2020年）等。《黑土無言》正屬于懸疑刑偵劇這個類型。

　　《黑土無言》講述了一樁發生在東北小城瀾河的偵破犯罪案件的故事。故事的開頭，當地著名大企業紅橋集團發生了離奇的命案，一夜之間就有三人被殺，其中包括老板嚴紅橋。這一命案讓原本寧靜的小城掀起了波瀾，刑警隊長關宇奉命追查案件的真相。犯罪嫌疑人楊四在逃亡途中被抓捕歸案。關宇在對楊四審訊過程中，發現了越來越多的疑點，也有更多的人被牽涉其中。通過調查和審訊，關宇離真相越來越近。

　　在敘事策略的使用上，《黑土無言》有自己的特殊之處。劇集的第一集結尾，嫌疑人楊四就被抓住了。而在其后的劇集中，關宇對楊四的審訊和他們之間的“斗智斗勇”，形成了故事的重要看點，而真正的反派和兇手卻都隱身未見。同時，劇集通過插敘和補敘來補充更多案件的背景。于是，故事的時間線不斷在上世紀90年代和案發的2005年之間來回穿梭，形成了一個縱橫交錯的復雜的敘事架構。

　　值得注意的是，《黑土無言》屬于懸疑短劇，只有十二集。懸疑劇與一般的劇集不同，屬于邏輯性很強的劇集，如果過于注水會導致劇情松散，失去了敘事的焦點。《黑土無言》遵循了近年懸疑劇創作的規律，用簡潔有力的敘事加快了故事的節奏，也激發了觀眾對故事的好奇。

　　人生劇場和人性的展演

　　在懸疑刑偵劇中，情節是重要的，但更重要的是人和人性的展演。《黑土無言》的劇情是撲朔迷離、波詭云譎的，但案情的鋪陳只是給《黑土無言》提供了敘事的框架，而在這個框架里，是由小城里面各色各樣的人所展演的人間悲喜劇。就此而言，人物塑造和人性剖析是其中的關鍵所在。

　　在《黑土無言》中，刑警隊長關宇是正氣凜然的正面人物。他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，也扮演了推動劇情發展的“偵探”角色，正是他的探尋才揭示了真相。他心思縝密、善于觀察，總是能從案件的細節中發現線索，也善于揣摩人心，從楊四的只言片語中找到突破口。演員陳建斌的表演恰到好處，貼著人物的性格建構了一個睿智又可敬的警察形象。

　　而更為立體的角色，是作為“反面”角色的楊四。剛從監獄出來的楊四就遭遇到了這場大兇殺案，成為嫌疑人。在與關宇的對手戲中，楊四性格中的各個側面被展示了出來，展演了人性中灰色地帶以及“罪與罰”的主題。而通過與楊雪松的人物關系的搭建，又展示了楊四帶有溫情柔軟的養父形象。楊四的扮演者是演員胡軍，他素來以扮演正面的硬漢形象聞名，而此次卻挑戰了偏向于反派的角色，十足的反差感。

　　《黑土無言》走的是冷峻嚴肅的現實主義風格的路線，角色的人物在簡筆勾勒下十分凸顯性格，帶有鮮活度和真實感。除了關宇和楊四之外，女老板王萍、吊兒郎當的小老板馮根、小嘍啰金毛王山、楊四的養子楊雪松等，甚至是人狠話不多的女殺手金珠花等角色都十分出彩，讓觀眾有記憶點，增加了故事的可信度。

　　地域風格中的東北美學

　　近年來，東北題材創作成為中國文藝中的熱點現象，也生產了一系列經典的藝術作品，僅電視劇領域就有《膽小鬼》（2022）、《平原上的摩西》（2023）、《漫長的季節》（2023）等，獲得了大眾的追捧和良好的市場反饋。很多東北題材的作品色彩灰暗和頹敗，同時其中也不乏黑色幽默和溫情柔軟的敘事元素。毫無疑問，《黑土無言》是典型的東北故事，也與近年來的東北題材創作一脈相承，具有了相似的美學原則和寓言結構。

　　東北題材往往以地域色彩見長，并且在后工業時代的歷史廢墟中通過“子一代”的視角回望東北發展的歷史，這讓作品構成了一種獨特的“時空體”的架構，也形成差異化和風格化的東北美學，《黑土無言》亦不例外。

　　在《黑土無言》中，有一個虛構的東北小城叫作瀾河，故事就圍繞著這個小城展開。劇情主要發生在冬季且有大量的外景拍攝，該地頹敗灰暗的冬日景觀、大雪撲面的自然環境和工業時代的歷史遺跡，為敘事提供了一個充滿戲劇張力的舞臺，也增加了故事的氛圍感。劇中有個設置是寒冷的天氣讓水結成了冰，而冰面之下則是拋尸的冰窟窿，這讓劇情有機地與地域環境結合起來。

　　同時，《黑土無言》還帶有很強的歷史性，講述了轉型期時代變遷中的眾生相和社會問題。劇集是一個橫跨多年的罪案故事，劇中人物的造型、臺詞中大量的方言詞匯和時代感極強的道具，都從細節上對時代語境進行了還原，使畫面充滿了真實的質感。

　　總體而言，《黑土無言》是一部比較優秀的懸疑刑偵劇。該劇通過冷峻簡潔的高強度敘事，將故事安置在東北這個特殊的地域，并以“懸疑”作為打開歷史暗箱的鑰匙，講述了特殊歷史時代的欲望與情感故事。正如劇名“黑土無言”所示，土地沒有說話，河流依舊嗚咽，留下的只有沉默，而更多的留白和余緒都交給觀眾去思考和體會。（汪榮）